四季輪換,抵不住江海日夜奔流;茫茫浮生,掩不過星河光年斗轉(zhuǎn)。這是夜晚在江邊散步,映入腦海的句子。就像往年的時候一樣,不覺間便一夜秋風起、落葉催夜涼了。嶺南的秋季往往很短,甚至短到讓人感覺季節(jié)從夏直接跳轉(zhuǎn)到了冬。相較于北方的秋色微寒、樹葉紛落,嶺南的秋則多了一份溫和舒緩。在我看來,北方的秋更適宜思考,可從盛暑的燥熱中沉靜下來感受往時的光陰,而南方的秋則更適合漫游,可在難得的閑舒中感受現(xiàn)實的美好。
嶺南今年的雨水不多,天氣一直有些干燥,有水的地方便更顯得清涼與活泛。公司總部就在珠江入??冢瑥霓k公室眺望遠方,可以隱隱看到伶仃洋。七百多年前,文天祥就是在這茫茫江面上留下了“人生自古誰無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”的不朽詩句。面對著這一望無涯的江水,遙想當時的歷史畫面,感覺自己離歷史是如此之近,可又如此之遠。珠江蕩蕩,日夜奔流,從古至今,在這江上以及兩岸,又流淌過多少故事,這滔滔江水又沖刷過多少時光,這或許是無法回答的問題。而作為一個地道北方人的我來說,屈指一算,不覺著已在嶺南生活了六個多年頭。
或許是年齒增長,越來越覺著時間的匆匆,腳步的匆匆,生活的匆匆,多少讓自己有些惶恐也有些焦灼。關(guān)于“焦灼”,讓我想起兩位詩人的語句來,聞一多在給他的學生臧克家的信中說:“我只覺得自己是座沒有爆發(fā)的火山,火燒得我痛,卻沒有能力炸開那禁錮我的殼,放射出光和熱來”。彼特拉克在《歌集》中寫道:我無法接受和平,又無力進行戰(zhàn)爭。我在寂寞里有所期待,熱得像火,冷得像冰”,這些都是詩人的焦灼。
還記得讀書那會兒,時時以“美成在久”鞭策自己;畢業(yè)后,我在“美成在久”四個字后又加了四個字“光陰可惜”,并置之座右。細細想來,自己并沒有完全做到,但一直努力為之。 有時回想這幾年走過的路,不覺間已很少再去糾結(jié)地去探尋凡事所謂的意義,更多地則是在認真努力地感受生活的點滴,我想這也許就是自己這六年來最大的成長罷。昨日種種仍歷歷在目,有些注定是過眼云煙,有些卻早已沁入血肉。走過的路、踏過的石仍在后方沉伏,而前方的行履匆匆,早已奔向了似可知卻未知的路途。但,總要走下去。
前段時間老友路過廣州,談笑間聊起這座城市。確實的, 廣州是一座有文化、有底蘊、有情懷的城市。在這里,你既可以感受到傳統(tǒng)文化的細微處,也可以感受到大街小巷的煙火氣,也可以感受到一線城市的精致與務(wù)實。如果說東坡先生“不辭長作嶺南人”是一種苦中作樂的吟唱,那么,對還未全部了解這座城市的我來說,這句話則更像是一種期寄。
嶺南文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所在呢?還需要我長時間地用心去體驗、體悟與思考、思索,感受它,傾聽它,這或許正是熱愛生活的最好體現(xiàn)。(王葉遲)